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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校

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校門了，小豆豆停了下來。小豆豆以前的學校，大門是氣派的混凝土柱子做成

的，上面醒目地寫著學校的名字。但是，這個新學校的大門卻是非常矮的樹做成的，而且樹上還長著

綠色的葉子！

“從地裡面長出來的門啊。”

小豆豆這樣對媽媽說，然後，又加上一句：

“肯定會越長越高，不久就比電線杆高啦！”

的確，校門是兩棵有根的樹。小豆豆靠近大門，馬上把頭歪到一邊。原來挂在大門上的寫著學名字的

牌子，可能是被風吹的吧，已經歪到了一邊。

“巴──學──園。”

小豆豆歪著頭，念著牌子上的字，然後，問媽媽：

“‘巴’是什麼意思？”

正在這時，小豆豆的眼前出現了一幅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的景象。她彎下腰，把頭鉆進大門旁邊樹木

枝葉的空隙裡，向大門裡面張望。怎麼會呢，真的見到了！

“媽媽！那是真的電車嗎？停在校園裡面。”的的確確，那是真正的電車，一共有六輛，但已經不再

跑了，停在那裡當做教室的。小豆豆覺得真像做夢一樣，“電車教室……”

電車的玻璃窗，反射著早晨的陽光，閃閃發光。小豆豆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臉頰上也洋溢著快樂的光彩。

我喜歡

接著，小豆豆“哇──”地歡呼著，向著電教室跑去，一邊跑，一邊朝著媽媽喊道：

“快來啊，我們坐一坐不會動的電車！”

媽媽大吃一驚，趕緊追上去。媽媽原本是籃球運動員，跑得當然比小豆豆快得多啦。小豆豆快要跑到

車門的時候，被媽媽一把拉住了裙子。媽媽緊緊地握住小豆豆的裙子邊，對她說：

“不行，這輛電車是學校的教室，但你還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如果實在想，我們馬上就要見到校長

先生了，你好好地和校長先生說吧。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你就可以到這裡上學來了，知道嗎？”

小豆豆雖然覺得現在不能坐電車，非常遺憾，但她決定聽從媽媽的話，就大聲說：

“嗯──”

然後，又急忙地加上一句：

“我非常喜歡這個學校。”

媽媽想說，比起你是否喜歡這個學校，更要緊的問題是，校長先生是否喜歡你呢。她放開小豆豆的裙

子，拉著小豆豆的手向校長辦公室走去。

每一輛電車都非常安靜，好像是第一節課剛剛開始。校園不太大，四周種了各種各樣的樹木，用來作

為圍牆。花壇裡開滿了紅色的黃色的花朵。

校長辦公室不在電車上。正對著校門有一級級呈扇形展開的石頭台階，大約有七級，上了台階，右手

邊就校長辦公室。

小豆豆掙脫開媽媽的手，蹦跳著跑上台階。突然，她猛地停住，轉過身來，差點和走在後面的媽媽撞

個滿懷。

“怎麼了？”

媽媽以為小豆豆又改變主意了，慌忙問道。小豆豆正好站在最高一級台階上，神色認真地向媽媽小聲

問道：

“哎，我們要去見的那個人，是車站的人吧？”

媽媽不愧是一位極有耐心的人……或許，媽媽也覺得挺有的吧，她把臉靠近小豆豆，也小聲問：

“為什麼這麼說呢？”

小豆豆越發壓低了聲音說：

“因為，媽媽雖然說他是校長先生，但是他有這麼多的電車，可能他實際上是車站的人吧？”確實把

廢舊的電車當做教室的學校非常罕見，也許小豆豆的想法不無道理。媽媽這樣想著，但是這個時候已

經沒有時間去解釋，於是說道：

“那你可以自己問問校長先生看。你想一想，爸爸是拉小提琴的人，他有好幾把小提琴，但他并不是

賣小提琴的人。可見也有這樣的情況。”

小豆豆說了一聲“是嗎”，拉住了媽媽的手。

在走進新學校的大門之前，讓我先來說明一下小豆豆的媽媽為什麼感到不安。那是因為，小豆豆雖然

才是一個一年級的小學生，但她巴經退過一次學了。才一年級，就被退學了！

就是上個星期的事情。班主任老師把小豆豆的媽媽請到學校，直截了當地說：

“您家的小姑娘在這裏上學的話，整個班級的學生都會受到干擾。請您把她送到別的學校去好嗎？”

年輕漂毫的女老師嘆弓一口氣，接著說道：

“真是讓人沒有辦法！”

媽媽大吃一驚。（到底是什麼事情呢……能讓全班的同學都受到干擾？那孩子到底幹了些什麼？）

老師眨了眨向上卷起的長睫毛，又用手理了理向裡鬈曲的燙髮，開始說起來：

“先是，上課的時候，她把書桌的蓋子開了關，關了開，是有上百次！我對她說‘沒事的時候，不要

總是把書桌開開關關的’。於是，您家的小姑娘就把筆記本、文具盒、課本等一樣一樣地全部放到書

桌裡面，然後又把它們一樣一樣地拿出來。比如說，聽寫的時候吧，她先打開書桌的蓋子，取出筆記

本，然後立刻‘啦嗒’一聲關上蓋子。接著，馬上又打開蓋子，把頭鉆到裡面，從文具盒裡取出用來

寫‘ａ’字的鉛筆，匆匆關上蓋子，寫了一個‘ａ’字。但是，可能寫得不好，或者寫錯了吧，只見

她又打開書桌的蓋子，又把頭鉆到裡面，找出橡皮來，關上蓋子，飛快地擦起來。然後，又匆匆地打

開蓋子，把橡皮放進去，再把蓋子關上。接著，她弓把蓋子打開，原來她只寫一個‘ａ’字，就把文

具一樣樣全部放回書桌裡面。先放回鉛筆，關上蓋子，再放回筆記本，再關上蓋子．．．就這樣子。

然後，寫下一個‘ｉ’的時候，又如法炮制，取出筆記本、鉛筆、橡皮．．．每寫一個字，桌子蓋都

在我的眼前開開關關，看得我眼花繚亂。我的頭都暈了！但是，她每一次開關，都是有事要幹，我也

不能說‘不許那樣’……”

想到當時的情形，老師的睫毛飛快地眨動著。

聽到這裡，媽媽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小豆豆要那樣的把學的書桌蓋子開開關關。她想起來，小豆豆第

一天放學回來後，興奮地向媽媽報告：

“哎，學校就是了不起！家裡的桌子的抽屜，是這個樣子地往外拉。但是學的桌子，卻是把蓋子往上

提。就像垃圾箱的蓋子那樣，但是要光滑得多。桌子裡裝得下好多東西，棒極了！”

媽媽眼前好像出現了豆豆的樣子：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桌子，覺得特別有趣，就不停地開開關關。這

樣的話……（井不是做了什麼壞事，而且，更重要的是，等她桌子漸漸地習慣了，就不會再那樣不停

地開來關去的了。）媽媽這樣想著，對老師說：

“我一定讓她好好注意這點。”

但是，老師略微提詗了一下聲音說：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還沒什麼！”

媽媽的身體向後縮了一下。老師把身體稍微向前探了探，說：

“好不容易等她不再把桌子弄出聲音來，這一次，她在上課的時候，卻站在那裡。就一直這樣站著！”

媽媽吃了一驚，問道：

“您說站著，是站在哪裡呢？”

老師有些生氣地說：

“站在教室的窗子旁邊！”

媽媽還是弄不明白，接著問道：

“站在窗子旁邊，她在幹什麼呢？”

老師的聲音像是喊出來的：

“她是為了和來來往往的宣傳藝人打招呼！”

把老師的話概括一下，大玫是這麼回事。

第一個小時裡，小豆豆不停地把桌子弄得啪嗒啪嗒響，這之後，她離開桌子，站到窗邊往外看。老師

想：能夠不出聲音，己經很好了，願意站在那裡，就站著吧。哪知道小豆豆突然朝外面大聲叫

道：“宣傳藝人！”原來，這間教室的窗子，對小豆豆來說非常幸運而對老師來說卻很不幸。窗子在

一樓，而且正對著大路，和大路的分界只是一排矮矮的綠色灌木籬笆，所以小豆豆可以輕而易舉地和

路上的行人說話。就這樣，過路的宣傳藝人們聽到招呼，就來到了教室跟前。小豆豆高興地對教室裡

的學生們叫道：“他們來啦！”正在上課的小學生們呼啦一聲全部向窗子涌去，嘴裡都大叫著：“宣

傳藝人！”接著，小豆豆對藝人們懇求道：

“哎，給我們表演一個吧。”

藝人們經過學校的時候，本來是把樂器聲都停下來了，但是小學生們這麼懇求，他們就又開始了盛大

的演出。頓時，單簧管、鉦、鼓，還有二弦什麼的一齊響了起來。這時候，老師怎麼辦呢？除了一個

人站在講台上，等著演奏告一段落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老師能安慰自己，“忍耐一下吧，只需要

等一支曲子演奏完就好了。”

總算一曲終了，藝人們走遠了，小學生們紛紛回到坐位上。但是，令人吃驚的是，小豆豆卻仍然站在

窗邊不動。老師問：“為什麼還在那裡呢？”小豆豆非常認真地說：

“要是再有別的宣傳藝人過來，不跟他們打呼可不行啊。而且，剛才的藝人們又回來了的話，我不在

怎麼行呢。”

“這下子，您知道她為什麼沒法上課了吧？”

說著說著，老師有點激動起來。媽媽也筧得“的確，這樣的話，很讓老師為難”。這時候，老師又把

聲音提高了一點兒，說：

“還有……”

媽媽不禁又驚訝又羞愧，向老師問道：

“還有別的？”

老師立刻接著說：

“如果說‘還有’這樣的事能夠數得過來，也就不必請您讓她換一所學校了！”

老師讓自己平靜一下，看著媽媽的臉，說道：

“就是昨天的事，她還像原來那樣，站在窗子旁邊。我以為她還在等著宣傳藝人，就照常開始上課。

突然，她大聲叫道：‘你在做什麼？’好像是向誰問著什麼。從我站的地方看不到她說話的對象，我

正想著‘會是誰呢’，這時候，她又大聲問：‘哎，你在做什麼呢？’這一次，她不是對著大路，而

是朝著上面說話。我不覺留意起來，想：‘能不能聽到對方的回答呢？’一邊仔細地聽，但是對方沒

有回答。即便如此，您家的小姑娘還是一勁兒地問：‘哎，你在做什麼？’這樣子實在沒法上課，我

走到窗前，想看看誰在跟她說話。從窗口探出臉向上一看，原來是燕子！燕子正在教室的屋簷下面做

窩呢，她是在和燕子說話！我也不是不懂孩子們的心思，我并不覺得和燕子說話有什麼可笑。但是，

我覺得上課的時候，還是不要那麼大聲地問燕子‘你在做什麼’為好。”

還沒等媽媽開口道歉，老師又接著說：

“還有這麼一件事。第一次上美術課的時候，我說‘請大家畫一面國旗’。別的孩子都在繪圖紙上畫

上了太陽旗，但您家的小姑娘卻開始畫軍艦旗，就像《朝日新聞》上的那樣子。我想她既然想畫這

個，那就畫吧。但是，她突然開始在旗的周圍，畫上了好多穗子。那穗子就是在青年團之類的旗子上

綴著的那種。即便這樣，我想也罷了，她可能是在哪兒看到過這種穗子吧。但是，就在一轉眼的功

夫，她把黃色的穗子一直畫到了書桌上！本來，繪圖紙上畫上了旗子，就差不多滿了，沒有什麼地方

來畫穗子了。但是，她還是用黃色的蜡筆，一個勁兒地往上畫穗子。穗子漫過了繪圖紙，把紙拿開以

後，桌子上留下了深深的黃色印痕。無論怎麼擦，就是擦不掉。還好，印痕只在三個方向有。”

媽媽的身體一邊向後縮去，一邊急急地問道：

“只有三個方向是說……”

老師看上去巳經有些疲憊了，但還是很親切地說：

“左邊畫的是旗杆，所以旗子留下來的印痕，只有三個方向。”

媽媽稍微松了口氣，說：

“啊，那麼說只有三個方向……”

老師用非常緩慢的語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但是，旗杆的一端，還是越出了繪圖紙，留在了桌面上！”

接著，老師站了起來，很冷淡地結束道：

“而且，不僅是我一個人感到痳煩，隔壁的一年級的老師也覺得很受干擾……”

媽媽不得不下決心了。（確實，這樣的話，太影響別學生了。看來只能再找一所小學，把小豆豆轉過

去了。想辦法找到一所能夠理解這個孩子的性格的學校，能夠教會她和大家一起學習就好了……）

就這樣，媽媽開始四處奔波，尋找新的學校。這次要去的新學校，就是媽媽剛找到的。

媽媽沒有告訴小豆豆這次退學的事情。因為，即使和小豆豆說了，恐怕她也不會理解自己哪裡做錯了

吧。而且，如果小豆豆因為退學這件事，在心裡留下自卑的情結，那就不好了。“等她長大以後，再

找個機會告訴她吧。”媽媽這樣決定了，只對小豆豆說：

“我們去一個新學校看看吧？聽說那裡很不錯呢！”

小豆豆稍微想了想，說：

“去也行……”

媽媽心裡想，這孩子現在想些什麼呢？也許，她已經隱隱約約地感覺出自己已經退學了嗎？但一轉

眼，小豆豆就撲到媽媽的臂彎裡，問：

“哎，新學校裡，也會有宣傳藝人路過嗎？”

總之，就這樣，小豆豆和媽媽向新學校走去。

窗邊的小豆豆

這本書講述的是一所小學和在那裡上學的一個女孩子的真實故事，故事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

的東京。

第一次來車站

在“自由之丘”車站，從大井町線的電車上下來後，媽媽拉著小豆豆的手，正要走出檢票口。在這以

前，小豆豆幾乎沒坐過電車，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握車票，一看到要把它們交出去，非常捨不得。

所以，她對檢票的大叔說：

“這張票，我留下來行嗎？”

大叔說了聲“不行啊”，就從小豆豆手裡把票拿走了。小豆豆指著檢票口的盒子裡滿滿的車票問道：

“這些全部都是叔叔的嗎？”

大叔一邊把其他出站的乘客的車票拿過來，一邊答道：

“不是叔叔的，是車站的。”

“咳──”小豆豆戀戀不捨地看著盒子，說道：“我長大了呢，要做一個賣車票的人！”

大叔這才飛快地瞟了小豆豆一眼，說：

“我家兒子也說想在車站工作，你們一起工作也不錯。”

小豆豆站遠一點兒，仔細看看大叔。大叔長得挺胖，戴著眼鏡，好好看一看的話，有些地方也顯得挺

和氣的。

“嗯──”小豆豆叉著腰，一邊觀察著，說：

“和叔叔，遠有那個男孩一起工作，也是不錯的主意，我想一想吧。不過我現在挺忙的，我要去新學

校啦。”

說完，小豆豆跑向等在一邊的媽媽，叫道：“我打算做一個售票員！”

　　媽媽卻一點兒也沒有吃驚的樣子，說：“不過，你不是說要做間諜的嗎？這怎麼辦好呢？”

　　小豆豆被媽媽拉著手，一邊向前走去，一邊思考著。（不錯，直到昨天，小豆豆的志向遠是一定

要做問諜。但是，做一個像剛才那樣把車票滿滿地堆一盒子的人，也是非常好的主意。）

　“有了！”小豆豆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看著媽媽的臉，大聲宣佈道：

　“哎──做一化裝成售票員的間諜，怎麼樣？”

　　媽媽沒有回答。實際上，媽媽現在非常不安。如東今天去的這所小學，不肯收下小豆豆，

那．．．在鑲著小花的毯帽下面，媽媽漂毫的臉上神色有點兒嚴肅。她看看小豆豆，小豆豆在路上蹦

蹦跳跳，嘴里遠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麼。她并不佑道媽媽正在擔心，每當和媽媽眼神到一起，就快活地

笑著。

　“嗯──我遠是兩個都不做了，我要做一個在街頭宣傳的藝人！”

　　媽媽的語調裡有幾分絻望：“唉，要遲到了！校長先生在等著我們呢。不要再說話了，快往前走吧！”

　　在兩個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校門。

這位售貨員的心是善良的，因為她懂得給人一個臺階。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在生活中，誰都可能有錯誤和失誤，誰也有可能陷入尷尬的境地。因而，給人一個臺階，是為人處世應遵循的原則之一。英國詩人華茲華斯說過：“正義之神，寬容是我們最完美的所作所為。”給人一個臺階，正是寬容的一種體現。

只有襟懷坦蕩、關心他人的人，才會時刻牢記給人一個臺階。在受到傷害時，許多人都會與對方針鋒相對地吵鬧一番，結果使雙方都十分難堪。而美國總統林肯發火的時候，卻盡情地寫信發洩，等花了很多時間把信寫好後，自然就心平氣和了，就能理智地處理問題。雖然寬容並不意味著一味忍讓，但學會最大限度地寬容，就能避免許多尷尬。

給人一個臺階，往往會贏得友誼，得到信賴。佛蘭克林少年時十分狂傲，凡是與他意見不同的人，都要遭到他的侮辱。後來，他及時改變了乖僻、好辯的性格，不再給人難堪，而是坦然接受反駁他的所有正確言論。在與人交談時，他也和氣了許多。這種轉變，使他結交了很多朋友，最終成為易於掌握公眾言論的政治家。的確，給人一個臺階，往往是擁有朋友的開始，也是自己成功的開始。